前文：https://chenxueying.lofter.com/post/497673_fa8021d

17

 

玉清池原是先帝在时所建，然自他驾崩，此处便逐渐被人遗忘，成了个半荒地。陵越上位后曾派人好生打理，可这里却似乎是中邪一般，无论宫人们如何打扫整理，翌日必然凌乱不堪，久而久之，在他们之间传出此地育有鬼魅的传闻，为定人心，陵越只得遣侍卫们将此地封锁，列为宫中禁地。

屠苏一路走一路听他诉说，信步间已达玉清池所在的宫殿，殿门外立着两名带刀侍卫，见他们来当即跪下行礼，礼毕其中一人掏出怀中钥匙开门，陵越入内前吩咐他们不必跟随，做好分内之事即可，而后领着屠苏往后花园走去。记忆中的鸟语花香被一片荒草所替代，原本冒着白气的清澈池水如今早已是污黑不堪，时不时还散出阵阵恶臭，水面上星星点点地漂浮着什么，走近细瞧发现是好些小鱼小虾的尸体，东一片西一片的，屠苏大致估算一番，若是将它们聚在一起约摸能有小半个池面。陵越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问道，“眼下瞧过了，可是打算离开？”

“那仙人般的人物究竟是谁？”话音方落，他一个踉跄险些掉入池中，陵越眼疾手快伸出一只胳膊抱住他的腰，又踹去那积水后愈发湿滑的青苔石，提醒道，“这样的石头池边还有许多，你留神些。”屠苏轻轻点头，半垂下脑袋看自己的脚尖，轻声地说：“陵哥哥，你松手吧，我接下来会小心点。”

“嗯。”陵越收回手，目光胶在他小心翼翼前行着的背影上，偶尔出声告知前方有异，屠苏一一应着，身影越发矫健起来。行至一处他倏然止步转头喊尚隔甚远的陵越，见对方无反应又抬手用力挥了几下，高声大喊道：“陵哥哥快些过来，那边可没有漂亮小姑娘。”陵越无奈一笑，加快脚步走上前问道，“难不成你这里有么？”

“没有。”屠苏摇摇头，“但是我发现了一些东西。”说罢，他指向对面的假山，陵越定睛一看，微微红起耳朵。假山上刻着的既非先皇题字，也非名人诗画，而是他与屠苏幼年时因顽皮留下的画，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淋，图样磨损得有些厉害，但隐约能辨认出自己刻下的是一只大乌龟，屠苏刻下的是一株屠苏草，二人还不约而同地在画旁提下到此一游的字样。屠苏在一旁偷偷笑着，他却陡地心下一沉，若他没记错的话，这‘杰作’在十多年前就被父皇命人抹去，自己还亲眼看完全程，为何如今...陵越不敢继续再想下去，伸手摸摸屠苏的头发，道，“时候不早了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
“回去？回哪里去？”屠苏突地冷笑一声，用尖锐的嗓音问他，“你想要带我去哪里？”陵越恍神，连忙翻过他的身子查看，只见屠苏双目通红，左脸上凭空生出一朵盛开得异常娇媚的红色莲花，枝叶一路蔓延至脚踝，除右脸外浑身各处皆遭荼毒，血红双瞳静静望着陵越，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，重复了一回方才的问题。

“算来算去，我最终还是中了您布下的阵法。”

“阵法？”屠苏摆摆食指，“我向来不用这种低等的东西。唔...你选的便是这个孩子？”陵越慢慢点了两下头，屠苏，抑或者正在控制着他身子的人说，“倒是个乖孩子，不过就是好奇心太重了。”

“红莲，请你放过他吧，屠苏体质弱，受不住你的控制。”

“是么？”

屠苏又是轻声一笑，直直朝他身上倒来，他慌忙接住查看，屠苏身上的痕迹正在逐渐退去，但陵越知晓红莲并未离去，仍在某处安静地观望，他弯下身子打横抱起屠苏，朗声道，“我现在要带他离开，请你除阵！”

咚地一声，岸边一颗石子落入池中消失不见。陵越转头看向那座假山，山面上空无一物，这才轻叹出一口气快步离去。徐公公和芙暄已然在门外候着，他入轿辇安顿好屠苏，掀帘命他们起驾。徐公公与芙暄一左一右地站立着，过路宫人一瞧这情景纷纷跪地，待轿子远去，几个好事的宫人探头往他们前来的方向望去，资历稍老的宫女倒吸一口凉气，扯扯身边的新人道，“王带百里公子进玉清池了。”

“玉清池？那是什么？”新人满是不解。

“传说玉清池中生着一株红莲，这莲花原本是生在别处，后来被先王移来供奉着的。听闻天墉城每一任王都必须要将立下的王后娘娘带去给红莲一观，若是不如红莲的意，娘娘便会当场丧命，且天墉城在三年内定遭天谴。”

“那依照姐姐所言，百里公子他...”

“许是通过了，但还是得看公子自己的造化，毕竟男女有别。”

徐公公望着还未清醒的屠苏心中疑惑不已，不禁开口问道，“不知红莲大仙可否同意？”

“真该放把火烧了红莲殿！”陵越额上青筋暴起，咬牙切齿地说。芙暄何时见过他这般盛怒的模样，屏息立在一边不敢说话，徐公公伴着陵越长大，对于这样的场景已是见怪不怪，和声道：“王先消消气，眼下还是先放开公子的手让御医诊断罢。”经他一提醒，陵越这才想起跪在床旁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御医，清清嗓子讪讪松手起身，御医把完脉起立拱手道，“公子脉象平和，想必稍后便会醒来。”

“何由？”陵越问。

“许是嗅多了池中污气罢。”御医捋着胡子施施然回答。

陵越：......

待御医出殿，芙暄将信将疑地问，“红莲大仙同意了么？”陵越重新坐回床边，以手试着屠苏额温答道，“男儿自是比女儿更得它心。”徐公公闻言整个身子放松许多，心中的大石头终是落地碎裂，笑道，“恭喜王，恭喜百里公子。”

“那是不是可以举行册封大典了？”芙暄早已是迫不及待，毕竟那些宫人一见着她就问起此事，问得她都快要以为自己侍奉的是个假冒的王后娘娘。

陵越若有所思，经过好一会儿才偏头望向她，“还未举行？”

“尚未。”芙暄认真回道。

“嗯...大抵是孤将梦境与现实混淆了。”

徐公公好奇询问，“王是何时做的梦？”

“十三年前。”说完，陵越转回头继续观察屠苏的情况，放任徐公公与芙暄面面相觑，暗自在心中感叹王上藏情之深。

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

这篇文的主题大概就是，痴汉对上痴汉，看谁更高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