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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

 

天墉城后位,舍你其谁。

这话在屠苏耳边萦绕许久,即便是午夜梦回时分也不住回响着。

慕陶这日前来复诊,在其合上药箱欲走时,屠苏赶忙叫住他又遣了使唤丫头沏了壶新茶来。慕陶替他寻了件紫狐大氅御寒,屠苏系好带子领他坐到桌前,丫头倒完茶躬身离去,慕陶这才发声道:“若是公子想问病情,我只能嘱咐一句,注重保暖自然会早日康复。”

“我不是想问这个。”屠苏喝了口茶,看似有些踌躇,“黎弦他...他过得可好?”慕陶疑惑不解地点点头,“每日舞墨弄琴,好不自在。公子问这个做什么?难不成同他是旧识?”

“年少时同住过一段时日罢了。”

慕陶偏头思考,“是么?我倒没有听他提过这事呢。”

屠苏垂下眼帘,黑长的睫毛在眼下铺开一大块阴影,“大抵是因为那是他不愿再忆起的过往罢。”慕陶见他这般伤感,心中隐隐不是滋味,思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:“公子已是一城之后,为何还要惦记他人的夫婿?”屠苏闻言一怔,忽地轻笑出声,“你在想什么?”

“难道不是么?”慕陶微恼,顾不得什么尊卑就这么直直望进屠苏的眼,企图从其中找到一丝线索。

“自然不是。王同我如今既是君臣又是夫妻,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对他忠贞不二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...”

“不过是对他抱有歉意罢了。”屠苏为二人面前空杯续上茶,慕陶仰了下脖子一饮而尽,“我先前忘记问你,你的新婚之夜是如何的光景?”

“这...”屠苏顿时红了脸,“我记不太清了。你,你问这事作甚?”

慕陶面色微红,支支吾吾道:“不,不过是例行过问而已,公子,公子若是不想说倒也无妨。”

“我...我着实记不太清了,就只觉得浑身发热,脑子混沌得很。”

“第二日可有感到疼痛?”

“腰酸背疼,偶尔有点晕眩。”

慕陶双眼倏然发亮,“那里呢?那里疼不疼?”屠苏微愣,“那里?那里是哪里?”

“哎呀,”慕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“就是你的屁眼儿。那里疼不疼?真是的,非要我说得这么明白。”

“...还好。”屠苏只觉脖颈处也开始冒出热气,“你问这些究竟是要做什么?”

“为什么是还好?”慕陶气急败坏。

屠苏一头雾水,“难道得说很好吗?”

“我可是疼得哭爹喊娘了呢!”

“......”

是夜,慕陶坐在榻上对正倚窗举杯赏月的黎弦说道:“阿弦,王后娘娘说他初夜完全不疼,那为什么我第二天会下不了床?”黎弦无奈瞧一眼被酒液浸湿的华服,偏头看他说道,“疼爱疼爱,让你觉着疼了才能明白我对你有多喜爱。至于他为何不疼,那只能说是王不够努力而已。”

“我瞧着王不像是身有隐疾之人啊。”

“既是隐疾,自然会有城中尚药房细心照料,又怎可轻易令你察觉?”

“难怪娘娘那时脸色诡异,原来竟是这般缘由。”

黎弦转头继续欣赏银月,心中暗自冷笑。

屠苏临窗而坐,手中抱着一个暖炉,目光落在外头积雪的枯枝上。他放下窗子,换上一套厚实冬衣走出房,沿着屋外小路而去,是立于鲤池之上的小亭。小亭中空无一人,他入亭坐下遥望前方,晚间下过一场小雪,湖面上结了层薄冰,映着轻撒下的粼粼月光更显明媚晶莹。他忽地忆起幼年时曾因助陵越躲避太傅查书而误闯入玉清池,犹记得那池水常年温暖,池边更是生长着许多他不认识的花草,池水中似乎还有一个人,而那个人的模样...回回想到这里,他便觉得头疼欲裂,仿佛是有人在强行阻止记忆续行一般。他凝视着湖上浅冰良久,直至巡夜人敲响梆子时才回神返屋睡下。

午时刚过,宫人来报王后归宫,顿时鼓笙四起,好不热闹。一行宫女太监分立宫梯两侧,徐公公和芙暄立于阶梯正中央的青石砖上,两旁是各司所掌事姑姑,皆是悉心装扮过的。一人高举金面小旗奔来,徐公公高喊一声跪,顿时众人屈膝垂头噤声而待。马车停于侧门外,清儿率先下车备好小梯扶屠苏下车,于侧门等候的护卫顺势引车而去。屠苏走在最前,清儿侧侍一旁,再往后是气势非凡的四大带刀御前护卫。见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就这么静跪着,屠苏心里莫名有些惶恐,连忙命他们起身。那徐公公和芙暄上前寒暄几句,屠苏一一如实回答,又问起陵越现状,芙暄回说正在处理奏章,他点点头径自往那边走去,徒留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,不住羡慕王与后鹣鲽情深。

陵越见屠苏身上斗篷还沾着些许雪水,忙命人解下送去烘干,又着宫女添炭加温,直直把屠苏的双颊烤得红扑扑的。屠苏端起热茶吹去面上浮叶,“陵哥哥可还记得当初逃太傅课一事?”

“记得,太傅那时吹胡子瞪眼,直对着空空如也的课桌叹气,后来父王和百里大人知晓此事后还生了好一阵子气,差点罚我们禁闭。怎的忽然想起这事了?”

“只是昨夜望家中小池时倏然想到了玉清池。”屠苏回忆先前所见所闻轻声道:“方才的声势未免有些浩大了吧?”

陵越抿唇微笑柔声道:“不过遵循祖制而行罢了。你回宫只是想问我玉清池之事?”屠苏嗯了一声,“倘若知晓会遇上这般阵仗,屠苏定然只以书信而询。”

“既是归来便不要再走罢。好么?”

屠苏面上一红,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,抬眼望见对面之人越发喜悦红润的脸色竟一时移不开眼。

陵哥哥真真是好看至极啊。

“屠苏?”

“啊?”屠苏一个激灵收神问道:“陵哥哥想说什么?”

陵越抬手在面颊上擦了擦,故作不解道:“我脸上有脏东西?”

“没,没有...屠苏刚才只是在想事情。”

“还在想玉清池?”

屠苏老实称是,“我总记着在那里见到了什么人,可那人究竟是男是女,生的什么模样,皆是无法忆起。”

“想故地重游么?”

“可以吗?”

“可以。只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
心理准备?四季如春的玉清池里难不成还有妖魔鬼怪出没吗?屠苏不禁感到有点好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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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雪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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