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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深透。
来人探入上衣口袋,两指夹出一张卡来,鼓捣两下后竟闪起明晃晃的光。
是卡片刀。
原先沉着冷静的面庞一下子揪在一处,映照着走廊扎进的白炽灯光显得异常狰狞。眦目欲裂,高举刀子的手紧了又紧,突地用力向床上凸处戳去。
“恨得想要杀人?”捏住来人的腕骨,伟霆翻身坐起,按亮屋内的灯。
来人是个女人,还是个熟人。
“潇清叶?怎么是你?”Kevin冲上前揭走她的口罩时惊呼。
潇清叶冷笑,“当然是我!没有人比我更恨他!”
“不。不该是你。”陆恩城摇着头,“不过你也有罪。”潜伏在洗手间内的便衣们一跃而出,一人架住潇清叶一只胳膊,依照计划前来的医生为其注射一针镇定剂,而后将其迁入特别病房。
伟霆下床整理几下身上的褶皱,携着陆宋二人走出门。路过同楼稍少的一间病房时,脚步略有放慢,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紧闭着的大门。也不过一瞬的工夫,很快收神前往停车场。
车子行了一阵,Kevin偏头发声,“真的是潇清叶吗?”陆恩城打转小半圈方向盘,笑道:“这事你得问霆哥。”
伟霆说:“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冬日的夜总是很长,可这日的白昼却来得格外早,六点刚过,整个都亮堂堂的,只是天边还带着点灰蒙,犹带冷意。
胡平背门而立,长吁出一口浊气,接过递来的热咖啡,抿抿嘴说道:“这夜算是废了。”
“是她么?”
胡平沉吟半晌才回答,“不是。”他又道:“你知道多少?”
指间烟火点点,发顶烟雾缭绕,胡平有样学样贴墙吞云吐雾,“既然知道,为什么不说?你明不明白我能告你一个知情不报?”
伟霆吐出一口烟,“在你抓住她的时候,明白了。”
“她是疯子,姜语熙是个疯子。”胡平稍稍平稳情绪,“应该说,她是个精神病。你知道吗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没有医生的陪伴,我们不能对她进行审问!”
“她自己就是个医生。”
这多讽刺。
主研精神病的医生成了个精神病患者。
姜语熙的同事来了,办理完手续进审讯室领人,姜语熙走出来,脸上没几分血色,目光涣散,再无昔日的神采,她极慢地挺着脊背,试图如往日那般自信地对望所有人,但很快像个泄气皮球软软地垂下身子,轻靠在友人肩上。
路过伟霆身边时,伟霆轻声道:“许岚?”姜语熙的瞳仁缩了缩,“你希望许岚回来吗?”
“我只希望她好好的。”
“好?”她仿佛是听到一个极好的笑话,毫无矜持可言地仰天大笑,“你瞧瞧现在这样,哪里称得上好?你说啊!哪里好?”赤红的双眸紧咬着面前人的脸,双手紧揪住他的衣领,近乎歇斯底里地喊着:“我喜欢你啊!我这二十年眼里只能看到你一个人,可是你呢?你的心里只有那个男人,只有那个男人!那我这二十年来的感情算什么?你告诉我,算什么!”
“把她拉开!”胡平怒吼。
未等他人上前,姜语熙自动地抽回手,扯出一丝冷笑,轻轻弹走自己肩上粉尘,又捋捋经夜颇显凌乱的头发,似乎那高贵又美艳的智慧女神重返众人视线。
然,知情者皆知,一切都回不去了。水难复收,破镜难圆,皱纸难平,姜语熙永远都不会再是姜语熙。
易峰对这事追得最紧,而同样的,他又显得最淡然。
当然,仅是表面而已。但凡知晓姜语熙被许岚“上身”者,有几人能坦荡接受?
他支撑着脑袋,嘴里嚼着喂来的扁桃仁,含糊不清问道:“你们哪来这么大的把握?她对这里的分布可熟悉着呢。”
“这只是一场心理战罢了。如果她冷静一点的话,破这个局压根不费吹灰之力。”伟霆又塞给他一颗剥好的夏威夷果,“说实在的,我们并没有任何胜算。”
“她的事,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“许岚的遗物。”
“她的遗物?”
“嗯。她的画依照时间的顺序来分析,刚进疗养院的时候,她的情绪不稳定,画的线条比较乱,下笔也重,有几张画甚至破了几个用铅笔无意戳中的小洞。而接下来,随着治疗的进行,她的笔触越来越柔和,风格趋向明媚……”
“这不是好事吗?为什么还要自杀?”
“重点就在这柔和与明媚上,据当初照顾她的护工所言,她所有的风景画都非常积极向上,可护工偶尔看到的一副人物画却让人难以理解。”
“她画了什么?”
“天使。准确点来说,是半堕的天使。”
易峰咽下桃仁,“那那些人物画呢?现在还在吗?”
“失踪了。胡平现在在跟上头申请搜查许可,或许能在姜语熙那里获得一点线索。”
“姜语熙她是个心理医生,结果现在精神失常。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匪夷所思吗?”
“在某些方面,许岚是个天才。”
易峰惊异地望向伟霆,对方那黑曜石般的眸里盖着浓浓的令他难解的情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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